我......
在做什么?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我的脸颊。
风?
就好像刚才眼睛虽然是睁着的,却什么都看不见一样,视野中的一切在此刻才慢慢地展现出它们的面貌。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正在眺望着无聊的时候常常透过教室的窗户欣赏的风景。
蔚蓝的天空和稀散的云彩下早就已经看厌了的学校的景色尽收眼底。
我为什么......
断断续续,仿佛就连组织出一个像样的句子都觉得困难的思绪,在我的脑海中辛苦地拼凑着。
此时......
风突然变得强劲了起来。
这使我为了保护眼睛,本能地低下了头。
当我看到脚下站立的地方只是一小块学校屋顶的突出时,不知为何我仿佛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自己必须到这里来的原因,必须站在栏杆的外侧的理由。
“中野,你想干什么?”
“中野同学,冷静点,总之先进来栏杆的内侧。”
这都是谁的声音呢?
我不知道。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人在对我叫喊着。
但他们的话语就好像是在抵达我的耳孔之前就先被风吹散了,我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嘛,反正一定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像这毫无意义的世界一样。
这么想着的我松开了抓着栏杆的双手,随即身体便在重力的引导下,从教学楼的楼顶上掉落了下来。
世界仿佛颠倒了过来一样。
气流不断滑过我的脸颊,在强烈的失重感面前,逐渐向我侵袭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短暂的瞬间过后......
............
......
“......”
诶?
像是眼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等到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睁开双眼的同时。
从那逐渐扩展开来的视野中,映入我的眼帘的是放在我的膝盖上的书包的表面。
那黑色皮质书包上的金属扣子反射着的是夕阳橘黄色的微弱光芒。
看来我好像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呢。
稍微分析了一下现状后,我那略感沉重的大脑对我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电车起跑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
我好像是在车站的样子呢。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家里的同时,我不禁抬起头来。
毕竟总有种好像只要稍微松懈一下,眼睛就会被睡意蒙蔽的感觉。
嘛,总之还是先回想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犯困吧。
啊,对了,我好像是准备在这里像往常一样乘电车回家的。
然而之所以我没有做到“像往常一样”的原因则是因为白鸟由理老是在电车来的时候不愿意从座位上起来。
她在想些什么,我可是完全搞不懂啊。
虽然是被琴美学姐拜托(命令)了得当任她的body guard,不过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自己可就要回不了家了。
话说为什么我非得为一个差点让我命丧黄泉的家伙做保镖不可啊?
等等。
这么想着我看向了站台墙上的时钟。
看着指着六点左右指针。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明明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还只是下午四点多。
我到底在这里陪这位大小姐耗了多长时间啊?
更何况今天对于我来说又是个不能用简单的“累”字来形容的日子,看来会睡着也是必然的事情啊。
这么想着,我试着看向了本应该坐在这一行座位上离我最远位于另一头的椅子上的白鸟由理。
然而我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刚想着可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乘电车回家了。
虽然对因为她还留到现在的自己被就这样给落下了这件事情本身,有点恼火,不过一想到这样的话我就也能有个像样的借口,不用待在那个金发毒舌女身旁了,我不禁觉得这样被落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遗憾的是,我的运气平时就没这么好,再加上今天又是个霉运值几乎满槽的特殊日子,事情的发展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松。
就在我站起身来,准备舒展一下因为坐着睡觉而有点酸痛的肌肉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不禁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顺便提一下我现在身上穿的是从琴美学姐那拿来的校服(她为什么会有跟我尺寸刚好的校服这点是个迷),毕竟总不能继续穿着那到处都是裂缝的衣服吧。
“别过来!臭虫!”
这尖锐又熟悉的声音使我不禁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站在那里的是三个穿着好像是哪所高中的校服的男生,还有被他们围着的一位女生。
我不禁有种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是......
“我就是碰了又怎么样?”
“从刚才开始你这家伙就很失礼呢。”
“对啊。明明只是看你一个人想叫你跟我们一起去玩的。又是臭虫,又是垃圾的,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看来那三个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
“都说滚开了,听到了没有?!你们很臭诶!”
果然这声音和语气......
看到这里我不禁下意识地觉得那三个家伙有点可怜。
你们在电车离站后没什么人的车站干什么啊?
就算是在车站偶尔看到一个金发蓝眼的美少女,也不用非要上前搭讪吧。
这样很有可能会死得很惨的诶。
现在想想的话,由理那把日本刀,也许就是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发生,才随身携带的,毕竟那东西的存在本身就能起到威慑的作用了。
不过今天不巧的是,由理没有带着那把刀,根据从琴美学姐那里得知的情报的话,那把刀好像是因为在夜世界消失的时候没有拿在手上的关系,留在了那一边。
(“夜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复制品。因为只是简单的复制品的关系,数量是没有限定的。就像是一张纸上的内容,是可以被无限量复制的。不过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在同一个地点重新展开的夜世界跟之前创造的夜世界是没有共通点,就像两张有着同样内容的复印纸。如果在两张的其中一张中写上什么,是不会对另一张或者其他从本体复印下来的纸张产生任何影响的。也就是说,虽然创造出夜世界很简单,但要找到并对之前被创造过并且消失了的世界的碎片就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嘛,总结起来也就是说由理的爱刀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回来了呢。”)
以上就是琴美学姐对我做的解释。
虽然我并没有完全听懂,不过就跟琴美学姐说的那样,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由理的刀好像是得在异空间待上一段时间了的样子。
本来我还觉得这是件好事,毕竟能降低由理的杀伤力,不过居然会导致这种被其他学校的男生缠上的情况发生,我的想法果然还是太幼稚了啊。
“哈啊?!你刚才说什么?”
三个男的其中,好像是领头的那一个,不禁摆着一副被愤怒扭曲的脸孔冲着由理说道。
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说你们太臭了。滚远点!”
“什么!”
“别碰我!放手!”说着那个男的抓住了由理的手臂。
这个**在干什么啊?
继续刺激由理的话,你可能连性命都不保也说不定诶。
这么想着我不禁站了起来,准备在由理发飙前去解围。
“星希的大小姐吗?看来有必要教你一下什么叫做礼仪。”
“都叫你别碰我了不是吗?!快点放手!很痛诶。”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由理虽然嘴巴还很硬,但面对抓着自己的手臂的男的,却好像完全摆脱不了的样子。
“你这个!”
叫喊着,由理向那个男的用书包砸去。
“哦咚,这是想要干嘛啊?没礼貌的大小姐,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书包不是用来当武器的吗?”
但十分简单地就被对方给挡住了。
“臭虫!败类,快点给我放手!我命令你放开你那脏手!”
“还嘴硬!现在就让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仪。”
被抓住手臂的由理被拉了起来,接着男的举起了右手。
虽然不知道由理身上出了什么事,不过这样下去的话,我也就不能继续坐视不管了。
在那男的举起右手的同时,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个,可不可以就此打住啊?对一个女生动拳头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试着用平和地语气劝说道。
“哈啊?!你谁啊?”
好像是为了威慑我一样这家伙一边扭曲着自己的嘴脸,一边转过头来。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觉得真的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家伙。
“......!”本来明明还凶巴巴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我的脸时候,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僵硬了。
“只是这个女生的同学罢了。”
“你这小子找死吗?我们这可是三对一。”
站在周围的其他两个男生的其中一个这样对我说道。
不过除他之外的其他两人好像都早就没有和他一样的气势了。
“中,中野?”
被我握住手腕的男的,一脸惊讶地对我问道。
声音中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魄力,额头上也不知何时积起了汗水。
果然这家伙认识我。
“完蛋了。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男的?”
一旁的另一个男的也以差不多一样的神情看着我说道。在说话的同时,还不断后退着。
虽然说的是一些完全莫名其妙的话就是了。
“你们两个怎么了啊?干嘛都一副害怕的样子啊?快点教训一下这个妄想英雄救美的家伙啊。”
对自己的同伴的态度感到很不满的唯一一个还保持着之前的态度的家伙,这样对其他两个人喊道。
“你快点闭嘴啊!这个男人就是樱叶国中的中野悠啊。再继续胡说的话,可是会被杀掉的!被他打残的家伙可是数不胜数。一直住在这边的你可能不知道。”
好像是被同伴那慌张的神情给传染了,本来还一脸敌意的男的也不禁改变了表情。
不过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虽然国中的时候,确实常常跟人打架,不过也没必要说得这么夸张吧。
“额,那个......”
“......!”x3
虽然我根本没有吓唬他们的打算,不过我才刚一开口,他们就一个个都说着“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之类的话逃走了,而且还刻意对由理道了歉。
这搞得我像是什么危险人物一样的展开,说实话让我有点头疼。
刚才的那个家伙虽然确实我可以肯定在哪里见过他,不过具体说在哪里见过的话,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我国中的时候见过的人吧。
我这么想着的同时,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被肆意夸张化的传言后面很有可能有那个女魔头的参与。
“白鸟同学,没事吧?”
我对站在一旁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被抓过的手臂位置的由理问道。
刚才明明还看着我这边的由理,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却急忙别开了视线。
“就算你帮了我,我也是不会感谢你的哦。是个变态加偷窥狂这点也是不会变的。”
还是一如既往好不饶人的语气。
看到这一幕,我真的只有苦笑的份了。
“明白了明白了。”
但不知为何此刻我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
虽然不想承认,大概是在没在意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由理的这种语气,毕竟从在学生会室见到她到现在就一直都在被她抱怨和数落。
“不过为什么没有像对付我一样对付那几个家伙啊?白鸟同学,一般情况下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二话不说先攻击的吗?”
“唔......”
好像是被我问到了什么不想回答的问题,由理缩着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要,要你管啊!”
“难道......难道是因为没了那把日本刀......”
我这样说出了我的猜测。
“唔......”
我的语音刚落,由理就又缩得更小了。
“才,才没有。本小姐才没有没了小蓝就什么都做不了呢。”
这慌忙失措的否定还真是超乎想像的没有说服力,更甚的是本人好像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话说小蓝是什么?
虽然如果把我的话和她的话进行一下联想,答案就会马上出来,不过那个像是给宠物取的名字该不会真的是那把刀的吧?
嘛,还是先别管这个了。总之,看样子是完全被我给猜中了啊。
这样的话,之前的一些搞不懂的事情也就都有了解释了,比如说为什么躲在柜子里的时候由理会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有为什么琴美学姐说本来不需要保镖而现在变得需要了。
居然发现了这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不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脑内的记忆里仔细地做着相关的记录。
不过由理居然会露出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变态,你你你在笑什么啊?难,难道是看着我用大脑妄想着一些这样那样的不知廉耻的幻想吗?”
用手指指着我,由理突然对我问道。
“才没有呢!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然是满脑子都是不知廉耻的幻想的大变态。”
“不要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些跟事实不擦边的话好不好?!”
就在我大声吐槽的时候,电车伴随着它那特有的响声停在了车站前,打开车门后,里面的人一个个陆续走了出来。
我看了看电车,然后又看了看由理。
只见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车的车门。
我认识那种表情,是跟我遇到不得不跟女生接触或者交谈的情况的时候,会露出的表情。
难道......
“白鸟同学。”
“干什么啊,变态?”
由理看都不看我就给了反应。
“都说了可不可以不叫变态啊?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名字的。”
“我知道哦。中野悠。”
“这不是知道嘛。”我刚想这么说。
“不过因为觉得还是变态比较合适所以我不会改口。”
“你那算什么理由啊?”
我这么吐槽道。如果是平时的话,大概我会吐槽得更加激烈吧。
不过看着由理那在微微颤抖的肩膀,我不禁发现自己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大概是她让我想起了那段刚刚拾回来的记忆中的伊莉娅吧。
记得小学和国中,伊莉娅还扎着双马尾的时候,怕生的她,一遇到生人总是会躲到我身后去,就好像是把我当成了保护伞一样。
“那么走吧。”我这样说道。
“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家啦。趁电车还没有关门之前,快点进去吧。你难道还想等下一班吗?下一班可就完全天黑了。”
“这点事情我也知道啦。”
好像是觉得我的解释太多余了,由理不满地说道。
“那么快点。”
就当我这么说着正准备走进电车的时候,在身后的由理把我叫住了。
“等等。”
“门快关了哦。”
“我知道的啦!”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由理还是一动都不动地站着,视线直直地落在电车里男性身上。
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的我,不禁抓住了由理手上的书包的一角。
“你,你干什么啊?”
被我拉着的由理惊讶地问道。
大概是因为把由理和伊莉娅联想到了一起的关系,她那慌张的声音不禁让我觉得有点可爱。
这里普通情况下应该拉手的,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总之快点啦。”
“我自己会走的啦!”
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我和由理钻进了车厢内。
不过可想而知毕竟是这个时间段,而且还是工作日,车厢里自然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
想想的话,其实之前那几班错过的电车上可能人会相对要少一些也说不定。
我看着由理那像是不小心迷路走进狼群的小白羊一样,一边缩着身子一边一脸不安地东张西望的样子,我的大脑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不禁这样对她说。
“不要怕。有我这个保镖在,我会保护你的。”
我说出这话后,由理呆呆地看着我,看了许久......然后......
“痛!”左脚上突然传来了被人用鞋后跟狠狠踩下去的疼痛感。
这使我不禁叫出了声来。
不用说也知道用鞋踩的那个人就是我眼前的金发蓝眼的少女。
“你这个变态,突然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好恶心。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由理一边急忙别开视线,嘴里一边这样嘟哝道,好像是因为愤怒的关系脸上还泛着红晕。
果然全都是我自己想多了吗?
我一边忍着左脚的疼痛,一边这样想到。
......
“从琴美那里听说了。你明明是个人类,却跟梦魔住在一起的样子呢。”
当电车上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站,电车重新开始驶动后不久,在几乎无人的车厢中,白鸟由理毫无预兆地主动向我搭话道。
就好像等这个话题很久了的样子。
除此之外由理的语气也不知为何显得异常认真。
“嗯。”
说实话这突然的展开让我感到很意外,不过我还是简单地做出了回答。
“而且还跟她定下了契约。”
“嗯。”
虽然很明显由理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提问的语气,但我还是一一地做出了表示肯定的回应。
“你应该知道这个契约意味着什么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由理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的味道。
“我知道。”
当从琴美学姐那里第一次听到这个契约的同时,我就已经得知了它的本体。
虽然就结果来看是解除伊莉娅身上的诅咒的契约,但那再怎么说也只是结果而已。
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去吸取人类的精气的梦魔,出于自卫而被迫被刻上的诅咒,换句话来说就是想要消除这样的诅咒的话,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就行了。
而那所谓的契约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所有权的给予承诺。
“也就是说在成为梦魔的主人的同时也必须要担任她的护卫。”
由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直直地看向了我的眼睛。
“中野悠”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真正为了叫唤而说出我的名字。
“你真的觉得自己有保护她的能力吗?”
“......”被那突然的气势给惊到的我,完全找不到反驳或能够充当回答的词句。
此时另一条轨道上向相反的方向行驶着的电车,因为两者行驶的方向相反的关系,以看似非常快的速度在我正前方也就是由理身后的玻璃外开了过去。
车厢与车厢的间隔连续替换,使得夕阳的阳光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变得时暗时明。
“我......”
我刚想要做出回应的时候,却被由理给打断了。
“嘛,算了。我也不是特别想要听你的回答。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和那梦魔的契约是怎么达成的。”
“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你好像根本没有因为契约而感到不适的样子呢。就好像那种程度用魔力刻印的契约根本无法成为肉体的负担的样子。高位的魔族按理也有可能会在契约成立后几天中感到虚弱。”
“......”
“不过这大概只是偶然而已吧。毕竟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个结下这种契约的人类,因此也没有可以拿来比较的例子。”
由理一边对我做着说明,一边好不隐藏地挑明了我在知识上的不足。
“你真的知道跟那样一个拥有如此强大魔力的梦魔定下契约意味着什么吗?”
“......”
我不禁不甘心地咬起了牙。
突然说这么多到底想干什么啊?
是想要炫耀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吗?
我不知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在不久前我都还跟这种东西一点瓜葛都没有。
“果然不知道的样子呢。”
由理看着沉默的我说出了结论。
“那又怎么样啊?就算不知道。只要保护好她不就行了吗?虽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
“你是想拿出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听天由命的话来吗?”
由理脸上的是已经出现过好几次的轻藐眼神,不过不知为何只有这次让我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
“果然。”
“我......”
我想要开口反驳,不过又是在话来开头都还没有组织出来之前就被打断了。
完全陷入了眼前这家伙的节奏,不,应该说是完全被由理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因为跟之前动不动就生气,既任性又蛮横的印象完全不同的关系,我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金发少女和之前的由理是不是同一个人。
“总之虽然也许太晚了,不过我还是得忠告你,不要再继续跟梦魔扯上关系了,这样只会毫无意义地害你自己陷入危险而已。”
说着由理看向了窗外。
“没有灵力的你一定看不到吧。现在这个城市的平衡正在逐渐扭曲着,因为昨天那肆无忌惮的魔力爆发的关系,使得城市中那些本来就因受到限制而已经饥渴不堪了的魔族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注:这里的限制指的是第三章中由理说到的共存条例,为了能让夜族和人族和平相处而设立的类似两个阵营之间的条约一样的东西。)
说完,由理又将视线转到我的身上。
“总之你需要知道的只有梦魔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魔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前都没有发现到她的存在,但是如果更早被发现的话,估计早就被监禁起来了。”
“监禁?什么意思?”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由理一脸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我。
此时我不禁回想起琴美学姐第一次遇到伊莉娅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原来是只梦魔啊?居然会在这种人类移动的场所见到你,实在是让人意外啊。又或者说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让人觉得意外了呢。”)
虽然当时没有怎么在意,不过现在想想难道那句话的意思是梦魔按理不应该出现在人类所在的场所吗?应该被监禁起来?
“因为放任他们自由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逝去的夕阳的照耀下,由理的一边脸留在了阴影中。
“因为梦魔是魔王的容器......”
............
......
在一次性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两天后,我终于迎来了相对比较平静的一天。
不过就算这样的一天,还是有发生了一些让我比较在意的事情。
比如今天早上伊莉娅并没有抢着做早餐,虽然可以用是因为对料理感到厌倦了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不过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像,毕竟就在前一天嘴里还说着什么以后料理方面的事情都交给她好了这样的话。
还有让我十分头疼的事情。
比如说在上学的路上被伊莉娅质问为什么由理会跟我们兄妹同行,在我奋力解释的时候,一边的由理却一口一个变态地将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
因为以上原因我在上学的途中,几乎都在听伊莉娅在我耳边讲:
“虽然伊莉娅以前有说过哥哥是要成为后宫王的男人之类的话,不过在哥哥已经跟伊莉娅做了那种事情的现在,之前的话不算了。毕竟出尔反尔可是女生的特权。”
以上这类发言。
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奇葩的特权,只是为了吐槽伊莉娅那误导性极强的用词,我就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更甚的是旁边还有一个一边因为对这类话题免疫力极弱的关系满脸通红地看着我们,一边对我毫不留情地进行语言攻击的白鸟由理在。
实在无法想象这个脸红着口齿不清地说着不知廉耻什么的话的少女,就是昨天那个在人烟稀少的电车中对我做出警告的人。
“我现阶段的任务是对那只梦魔的观察和防止她和其他魔族发生接触。你应该会协助我吧?”
“为什么我非要协助你?”
“因为你应该不想看到那孩子成为召唤魔王的仪式中的祭品和用于容纳魔王魂魄的躯壳吧?”
我一边回想着昨天由理和我的对话,一边翻阅着桌上敞开着的书本。
啪!
我合上了书。
果然想要在学校的图书馆这种地方,找到什么关于梦魔这种生物的书的我一定是脑袋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顺便一提现在是午休时间,伊莉娅好像是决定要跟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了的样子,所以并没有跟我在一起,而我则是在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快速解决之后,因为昨天被白鸟说了太多次“你果然不知道”这样的话的关系,在自尊心的驱使下,我来到了这里,但什么收获都没有得到。
本来最简单的方法应该是问伊莉娅,不过据我所知伊莉娅应该比我知道的事情还要少。
虽然是梦魔,但一直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更何况现在的她,好像是变得连魔力都无法正常控制了。
“难道除了向别人询问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书本,虽然作为都市魔幻小说来说,应该可以说是很优秀的吧,不过作为加深对真正的存在的魔族的了解的课本的话,根本不够格。
如果不是每个看过一两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就能知道的知识,就是在满足了普遍的设定后在上面胡编乱造可信度为零的作品。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眼看墙上的时钟上的时针已经越来越接近一点了,我一边想着还是把书放回书架后回家吧,一边站了起来。
“中野?”
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了过来。
我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谁都没有看到。
正当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的时候。
“这里啦。”
伴随着满载不满的声音,我的领带好像被抓住了,然后被狠狠地向下拽了过去,这使得我被迫弯下了腰。
我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向我搭话的是我的同班同学平泽千铃。
“你该不会是故意装做看不到我的吧?”
平泽那稚气的脸蛋上此刻浮现出的是怀疑的神情。
看来大概是觉得我刚才没有看到她是我为了挖苦她的身高而装出来的,而生气了。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意自己的身高啊。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对眼前这位明明是高中生却还是会常常被人误认成小学生的少女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一时没有认出你的声音罢了。你能不能把领带放开。”
“好吧。”
平泽说着,放开了握着我的领带的手。
我和这位萝莉高中生,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来找我搭话,虽然高中连续连年都是同班,但我完全想不出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其他的接点。
这对于非常不擅长应付女生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总是在加大我的能量消耗的主要原因,明显她也有份。
“中野,真少见呢。你居然会来图书馆。”
我的领带得到解脱后,平泽这样对我问道。
“这个......”
我刚准备回答。
“啊,怎么全都是关于吸血鬼和梦魔还有人狼的书籍啊?真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兴趣呢。”
就被看到桌上的书的标题的平泽给打断了。
“嘛,也不能说有兴趣。”
“中野你也终于开始对异像感兴趣了吗?”
平泽就好像是哪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一脸兴奋地对我问道。
说话的同时,还接近了好几步。
这时我才想起来,千铃好像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直都很热衷的样子,就像上次的占卜的一样。
话说“异象”是什么东西啊?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新加入词典的新生词吗?
“异象就是‘异常现象’的简称哦。”
就好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一样,我马上便得到了答案。
平泽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话说第一次跟人说话的时候,会马上用自己自创的简称吗?
“都说了不是这样的了。”
虽然让平泽失望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因为不想让话题继续太久,毕竟如果被误会成同好的话,以后很有可能我会被迫听她的长篇大论,所以我这样重申道。
“不是吗?”
平泽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自己的失望,不禁让我有种她头上的那两条马尾也跟着垂了下来一样。
“那到底为什么在这里看这类书啊?”
“这个是因为有点事情想要调查啦。”
“哦?我对这方面可是很拿手的,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我吧。”
好像是因为有自己能在这方面派上用场的自信的关系,平泽很积极地拍着自己那一马平川的胸部说道。
因为身材娇小相貌可爱的关系,被班上同学们当成吉祥物对待的平泽,虽然总是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有着那样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啊。
这种毫不掩饰自己的短处的地方,大概也是平泽的可爱的之处吧。
“嘛,不是什么你可以帮得上忙的东西啦。”
虽然这么说,感觉有点对不起平泽,不过我想要调查的事情可跟她知道的东西没什么瓜葛。
“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啊?”
就跟我猜想的一样,平泽很快就这样抗议道。
不过这个时候只要简单地转移一下话题的话,就能让这个话题结束了,毕竟对方对话话题的掌控还是小孩子的水平。
“平泽,你手上的是什么啊?”
我为了将想法付诸实行问道。
“......!”
出乎意料的是,千铃的反应非常大,急忙一边把手上的书藏到身后,一边后退着。
因为后退时的晃动,那绑在头上的红色丝带上的两对小铃铛呤呤地响了起来。
看来是个本来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但因为之前过于兴奋才不小心放松了警戒。
嘛,我也没什么想要追问的意思,对话就这样结束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没什么!我才没有因为晚上做恶梦睡不着觉,才来这里借关于梦境的书呢!”
好像是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满脸通红平泽一边不甘地咬着嘴唇,一边怒视着我。
这也得怪我吗?
虽然很想让这句话脱口而出,但幸好我抑制了下来,毕竟将事情继续复杂化对于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前段关于睡不着觉的话,就当作没有听到好了。
“听到了吧?”
平泽这样对我问道。
“什么?”
一般出现这种让自己出糗的情况,难道不是应该转移话题的吗?你这样一个劲地问我干什么啊?
“别装傻,听到了吧?”
平泽再次一脸认真地对我问道。
“......”
快点想个像样的借口啊,我。
“啊,其实我昨天晚上也因为做恶梦,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啊。”
被逐渐逼近过来的平泽,后背逼到书架旁的我,用死马当活马医地气势说道。
说完后还挤出了几声笑声。尽可能地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果然就算是高中生也会有因为恶梦而不敢睡觉的情况发生呢。大概就算是成年人也一样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注意着平泽的反应。
会不会太做作了啊?
我这么想着。
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小学时代被班主任逼迫参加圣诞节的舞台剧的时候,也是因为演技太烂,只得到过大树的角色而已,
果然就凭我又怎么可能骗得倒其他人啊。
“嗯,真的吗?!”
不过显然我忘记了人是会本能地去相信那种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的生物这点。
“......”
因为平泽突然的反应,让我很意外,所以我一时没能做出反应。
但好像在平泽看来,我那意外的神情,是因为我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的样子,而急忙改变态度说道。
“嗯,本来就是嘛。”
“嗯嗯。”
我配合着回应道。
看来平泽是完全相信了,那么事情终于也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
“本来我准备自己看的,不过既然中野你也有恶梦的话,那就先给你好了。”
说着平泽把手上的书硬塞给了我。
“我家里已经有一本,等你看完这本,再跟我好好讨论一下吧。”
“等......”
“果然一个人读的话太枯燥了。两个人一起讨论的话一定会好很多。”
一个人陶醉在发现了自己因为恶梦而睡不着并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的愉悦心情中的平泽,完全没有听我说话。
“中野,你一定会看的吧?一定要好好看哦~。”
而被不断这么问的我,不知何时也已经陷入了无法回绝的境地。
......
结果到最后我收下了那本书,虽然是一点想要去看的欲望都没有就是了。
毕竟我是那种除了课本之外,平时会拿在手上读的书本,只有小说和漫画这两类而已的人,突然要我读这种科普类的书籍实在是一点干劲都拿不出来啊。
我一边在心中如此感叹道,一边看了看手上这本略显厚重的书。
现在我和平泽正在返回教室的路上,而从刚才开始平泽就在对我单方面灌输一些关于她那所谓的“异象”的知识。
在一旁的我则是在尽力配合,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在刚认识这个不管外表还是内在都还是个小孩子的同龄少女的时候也发生过的样子。
正当我顺着思绪在记忆中翻找起了那一年前的记忆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阵激烈的头痛。
“......!”
突如其来的强烈痛觉让我不禁眯起了双眼,紧咬着牙关。
不过幸运的是,下一个瞬间,那痛感就消失不见了,那感觉就好像一开始就没有有过的一样。
“中野,那个有名的一年级的转学生居然就是你的妹妹什么的,真是难以置信啊。”
平泽好像是终于决定把异象的话题放到一边,跟我谈起了别的。
虽然有点在意最后的那个“真是难以置信”,不过果然比起它还有其他我更想搞清楚的东西。
“很有名吗?”
虽然确实这个时间段转学过来是个很少见的现象,毕竟新学期才刚开始不久,不过我本能地觉得平泽口中的有名的原因并不是指这个。
“对啊。明明才入学而已,在学校里关于她的事情就传遍了。好像是明明才刚刚入学就被十几位男生告白了的样子。”
平泽用手指抵着下巴看着天花板,一边思考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像记错了的样子......”
说着,平泽歪头稍微烦恼了一下。随后说出口的则是一个自问自的疑问句。
“数十个?”
“什么?!”
我不禁叫出声来。
十几位?数十?
“中野,你犯不着这么惊讶吧?”
平泽好像是被我的反应给吓到了,这样对我问道。
但现在的我可没有回答的空闲。
就好像是脑子里的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样,我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对千铃问道。
“那些男的都是谁?”
不对,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现在重要的是。
“伊莉娅都是怎么答复的?”
“中野,你的样子很怪哦,你没事吧?”
平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就好像是看到一个自己以为已经死掉的蟑螂,突然一个翻身后跑了起来一样。
怎么可能没事啊。
作为兄长怎么能放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打自己可爱妹妹的主意。
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呵呵,嘛,刚才那句是玩笑话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回答的啊?”
我无视了平泽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问题。
“都拒绝了啦。”
平泽好像是对我咄咄逼人的气势感到十分不满的样子,像是作为反击一样大声把回答喊了出来。
“好像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的样子。这个回答满意了吧?”
“......嗯。”
听到这里我不禁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以至于我楞了一下才做出回应。
“不过我听跟你的妹妹同班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后辈说,就算这样,好像有很多人还是依旧没有放弃的样子,总是找各种机会邀请她一起出去玩。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最后平泽这样对我问道。
这时我才意识到,伊莉娅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
为什么?
是不想让我担心吧。毕竟也都拒绝掉了。
就在我进入自问自答模式边想边点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从昨天傍晚开始就一直让我十分在意的事情,那就是昨天伊莉娅因为有事而没有和我一起回家这件事。
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着引发它的原因。
难道......
是接受了某人的邀请吗?
难道昨天没有跟我这个哥哥一起回家是因为跟谁去约......约会了?!
“中野,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哦。要不要去保健室啊?”
平泽好像在跟我说话,但面对她所说的话的内容,我的大脑早就已经没有去解析的美国时间了。
不不不,我得冷静一点。
伊莉娅怎么可能会跟其他男的约会啊?
一定是跟她自己在短信上说的一样,是去女同学家玩了。
等等,就算是去女同学家玩了。
如果那个女生是谁的帮手的话呢?
为了把伊莉娅骗出去,帮自己的朋友制造机会。
巧妙利用假装出来的巧遇,在路上跟自己的朋友汇合,然后故作自然地连他也一起邀请到家中做客,随后又用备茶为借口,创造他和伊莉娅独处的机会?!
就在午休结束的铃声想起的同时,我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而当我全身无力地把手机掏出口袋后,看到是伊莉娅通知我今天也会去同学家玩的时候,我像昨天一样回了“嗯,好吧。”这三个字,然后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
......
“呐,变态,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跟你一起跟踪放学的女生吗?”
我眼前好像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扎起了马尾的金发少女,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像在看脏东西的表情看着我这样问道。
不过对于唯独适应能力特别强的我来说,这连续两天下来白鸟这样的态度我也已经是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此我并没有做出回应,继续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一边聊着天一边行走着的伊莉娅和她的同学,配合着她们的步伐,在后方慢慢行走着。
她们到底是准备去哪里啊?
真的是去那个同学的家吗?
必须要确认一下不可。
不,就算确认了这点,也还是不能够完全放心啊。
毕竟还留有在住所碰面的可能性。
果然在那附近待会儿,先好好观察一下情况比较好。
嗯,要是能找到什么可以看到屋内状况的位置就好了。
“......!”
就在我一边点着头一边盘算着的时候,突然从脚传来的疼痛让我差点叫出了声来。
“你干什么啊?”
我不禁反射性地对第二次用鞋跟狠狠踩在我的脚上的罪魁祸首问道。
“诶?你原来还能有反应的啊,笨猪?我还以为笨猪大脑里的灰色物体终于已经都变成草了呢。”
面对我的抱怨,白鸟由理却装着一脸意外的表情,对我这样说道。
这直接的同时又绕着圈子的语言攻击......
总觉得由理的嘲讽能力升级了,难道这是我的错觉吗?
不不,现在不是考虑这种怎么都好的问题的时候。
“白鸟大小姐,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啊?”
我尽量做出心平静和的表情对由理这样问道。
“不要。”
非常干脆明了的回答。
连一秒钟考虑的时间都不需要,在我语毕后的第一瞬间,由理就给出了回答。
“为什么?”
“哈啊?那当然是因为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本小姐就会成为你这个跟踪狂的共犯了啊。你这都不会自己想吗?”
由理毫不掩饰那仿佛在看着低能儿的轻藐眼神,再次对我的疑问给出了回答。
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我的绰号正在以奇怪的速度不断增加着,不过白鸟由理刚才的话中的细节却让我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当作没听到。
“什么叫做跟踪狂啊?”
“跟踪狂当然是指天天准时尾随年轻女性到家,而且时常还会在女生家外蹲点或者徘徊的变态啦。”
“你知道得还真详细啊。”
面对着对我仔细做着介绍的由理,我不禁这样说道。
“那是当然。”
然而由理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说的话的本意的样子回答道。
“这可是我四岁的时候,祖父就教过我的事情。这种程度的认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可是必要的。”
四岁?!你的祖父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等等。
“后面那句话也是你祖父在那个时候告诉你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啊?”
“难道他关于男性还对你说过很多其他类似的话?”
虽然只是猜测而已,但我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你会知道?”
由理因为感到意外而睁大眼睛对我问道。
“额......”
你的那位祖父到底都在对幼小的少女灌输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这不禁让我开始有点理解由理那针对异性露骨的敌意的起因了。
虽然我自认为多次差点成为由理的刀下冤魂的本人,绝对有足够的资格去找由理口中的这位祖父讨公道,不过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向由理的祖父索要赔偿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吧。
我这么决定后,为了把偏离了的话题拉回来我开口道:
“总之我先说清楚,我可不是什么跟踪狂!”
这是我如何都不能容忍的地方。
我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
“尾随自己可爱的妹妹,并在暗中时刻观察着她,是作为一个兄长与生俱来的特权!”
“......”
我的话刚说完,由理一脸像是在看着第一状态的弗利萨和第一状态的斯路合体后的变异物种的表情看着我,什么都不说地后退了数步。
“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妹控宣言,果然你已经不是一般的变态了吗?”
“都说不是了。嘛,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总之你只要不打扰我跟踪伊莉娅她们就好了。”
“啊,刚才从你自己都说跟踪了。”
“......”
就在我对由理无言以对的时候,我这才发现伊莉娅已经完全从我视线中消失了。
哪里都看不到。
看来就在我和由理你一句我一句扯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的时候,伊莉娅和她的同学早就已经走远了。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啊,看不见了呢。”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不是你自己擅自跟过来的吗?我可不记得有要求过你跟我一起来。”
差不多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的我,不禁这样对由理问道。
“那,那当然是......因为我也有观察和防止你口中的妹妹跟其他魔族产生接触的任务在身啦。”
被我突然这么问到的由理,慌忙躲避着我的视线,断断续续地回答。
跟之前那些干脆利落的回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绝对是你就在刚才才想出来的吧?”
明明是因为不敢一个人乘电车回家......
“怎么可能啊。”
不禁有点慌张的由理,好像是想要用笑声蒙混过去,说完后还特意干笑了几声。
“还有这都已经跟丢了,你还怎么观察啊?”
“我有让我的式神在负责监视任务,就算自己不特意跟在对象后头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由理完全是一副迎刃有余的架势回答道。
“你没有发现你的发言跟之前的之间产生矛盾了吗?”我不紧不慢地问道。
好像是被我这样说到之后,才发现自己明明说了跟我到这里是因为有观察伊莉娅的任务,却又说了这样亲自出马的观察是不需要的这相互矛盾的两次发言。
貌似是因为觉得特别难堪,脸颊上泛起了红色。
“那是,那个......这个......”
嘴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用来反驳我的话的样子。
“嘛,总之区区一个中野而已,本小姐不允许对我的话指指点点!”
就像是无法接受游戏中的失败,开始耍赖的小孩子一样,由理激动地用手指指着我喊道。
面对居然还有这一面的由理,我不禁一时说不上话来了。
不过我很清楚的是,就在刚才我的等级好像升到了用姓氏称呼而不再是用绰号了。
“等等,你刚才说你的式神正在监视伊莉娅了吧?”
“嗯,我说过了那又怎么样?”
“那么也就是说你知道伊莉娅她们现在的所在地喽?”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正当我准备向由理询问伊莉娅现在在哪里的时候,由理却在我开口前就对我的请求给予了否定。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变态。”
好吧,虽然这称呼已经听过不少次了,不过这么直接毫不犹豫地被说的话,果然还是那么一点,真的只是一点伤人的。
“......”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什么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宣告失败了吗?
还是说在街上再找找看?
但在大街上在只知道大致方向的情况下,要怎么找啊?
正当我烦恼着的时候,由理开口道。
“但是......”
“......?”
“如果你能带我去个地方的话,我告诉你也无妨的说。”
完全是一副犹豫着的样子的由理这样对我说道。
“好!请务必让我带你去那个地方。”
我一刻都没有迟疑,马上就接受了这个条件。
毕竟今天都已经尾随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在还没有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就回家啊。
由理好像是对我的迅速的回答感到很意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
而正当由理好像是为了要解释去的地方是哪里的时候,我的视线则不知为何被人群中的某个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不,是某人。
身材矮小的她身上穿着黑色中世纪欧洲贵族礼服,手上拿着一个白兔玩偶,再加上那头扎着侧边单马尾的,独特银色长发,在人群中显得非常显眼。
然而奇怪的是在少女的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我却看不出丝毫注意到了银发少女的存在的迹象。
那少女就好像跟她那近乎透明的银色发丝一样,像个透明人一般不被任何人所注意。
除了我之外......
......
视线就好像是被绑架了一般,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将双眼从那个银发女孩身上移开的地步了。
周围人群的脚步声和街道上的噪音都像是透过棉花传入耳孔中一样,渐渐变得不糊不清。
时间就好像放慢了流动的速度一样,眼帘上映出的画面的交替频率一点点降低了下来。
什......
仿佛就连大脑的运转速度都受到了限制一般,就连简单的疑问都迟迟不能在脑海中成型。
无法动弹......
就连眨眼都办不到。
然而在这一切中,只有那女孩沐浴在温和的夕色中的身影显得异常清晰。
她好像是注意到了的我的视线,那双褐色的眼瞳缓缓地看向了我这边。
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平静的水面般的精致脸蛋上,在跟我对上视线之后,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
接着嘴角微微上扬。
朝着我露出了和自己的表面年龄不符跟“天真”无缘的成熟笑容。
与此同时,世界再一次悄然间被黑夜的光芒吞噬了。
“嘿!”
痛!
腰部突然传来的疼痛,瞬间传达到了大脑。
而前倾的身体,要不是我及时伸出双手撑在地面上的话,恐怕我的下巴此刻应该正跟地面做着亲密接触了呢。
“你突然干什么?!”
我反射性地转过头为我被用硬物砸到的腰部,对身后的金发少女打抱不平了起来。
“有没有伤到啊?”
然而十分意外地,由理一脸担心地这样反问道。
......
因为过于突兀,我一时间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一个编剧在影视作品完成后,发现其中的内容跟自己费劲脑汁撰写的剧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看着由理的样子,我甚至不禁都对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不好意思的起来。
“嘛......”(也不是很疼啦。)
“幸好书包没有坏掉。”
“你关心的原来是那个吗?!”
看着一边仔细检查着自己的书包的由理(看来那东西就是刚才被用来砸我的凶器),一边摆出一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的由理,我不禁以欲一次性把肺中的氧气全都排出来的架势大声吐槽道。
“哈啊?你很吵诶,变态。”
就像是现在才注意到我一样,由理一脸被打扰的表情看着我这边。
“这里该抱怨的人是我才对吧?难道你不知道打了人得道歉这种尝试吗?”
“那个本小姐当然知道啦。不过那种事情的前提也得是对方是‘人’的情况下,我可没有向‘变态’道歉的义务难道不是吗?”
“你......”
“还有!”由理说着把没有提书包的手插在腰上理直气壮地补充道。“本小姐可是在叫过你数次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后才这么做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叫过我数次?
我这时才回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外......”
说着,由理将视线移向了空中。
“现在可不是跟你这个变态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
注视着那就像是侵蚀了世界的光芒般的夜幕中,仿佛被鲜血染红的绯月。
在那位银发少女露出微笑的同时,我第四次被卷入了名为“夜世界”的异空间中。
虽然我几乎可以肯定是那个女孩就是这次的夜世界的制造者,可她到底是出自什么目的而这么做的呢?
还有她又是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使我做出这种断断续续的疑问的并不是眼前异空间本身。
而是异空间中那一个个仿佛被剥夺了意识,呆呆地站在原地的人。
就好像是被人关了电源的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每个人的眼睛也都空洞得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夜世界,你可以这样称呼它哦。简单来说就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复制品一样的存在吧。用处的话,大概就是为了能让魔族在捕猎人类的时候不受到其他人的干扰而存在的吧。”)
我一边努力回想着琴美会长的解释,一边思考着。
然而由此得出的结论却是:
难道......
这些人,这里所有人都是......猎物?
“现在不是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是谁制造的夜世界,不过你应该很清楚谁最有可能成为目标吧?”
由理这样对我说道。
“伊莉娅!”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现在根本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得马上跑到伊莉娅那里去不可。
在想到这点的同时,我差点就下意识地奔跑了起来,然而就在转身的时候,我才察觉到我根本不知道伊莉娅现在在什么地方。
“快点告诉我,伊莉娅她在哪里?”
完全失去冷静了的我,不向由理大声问道。
“冷静一点!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然而我得到的却是这样冷冷的回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剥夺意识,而且能叫得醒的好像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不过就算你找到那个梦魔你认为你能做得了什么吗?你只要待在这里,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
“快点告诉我!”
我再次重复了一次我的请求。完全没有顾虑自己的语气。
果然这就是我,每当遇到关于伊莉娅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面对这样的我,由理就好像是受惊的兔子的一样,一下子低下头禁闭起了双眼,一边后退了一步,一边把没有提着书包的那只手放在胸前。
这家伙......
“额......抱歉。”
看着那颤抖着的肩膀,我发热的头脑才终于冷却了下来。
“我只是想要知道伊莉娅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
“都跟你说了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
“那么为什么还......”
“因为我是妹控!”
我说出来了,就像是在说一段非常帅气的台词一样说出来了。
毫无疑问,当时的我的脑袋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故障。
“变态......”
虽然没有到晴天霹雳的地步,不过这种时候被人说是变态什么的,果然还是有点很不是滋味的。
但我并没有反驳,而由理也好像并没有要跟我继续持续这无意义对话的样子。
“你这种变态,要是死了,本小姐可不管你。”
留下这样的话,由理跑了起来。
把这句话当成是可以跟上去的许可的我,也跟着她跑了起来。
“话说你没关系吗?”
在我们两人急促的脚步声不断回响的街道中,我这样向由理搭话道。
“哈啊?你突然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
看都不看我这边,由理的反应就是这样轻藐语气十足的反问。
唉......总觉得在之前的那个脑残般的发言后,就连抱怨由理的这种态度的权力都没有了。
毕竟有哪个正常人会那么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是妹控啊?
“我是说你没有你的武士刀真的没有问题吗?”
收回自己那只能用无奈的叹息概括的心理运动,我继续着和由理的对话。
“不是因为没有它,才需要我来做你的保镖的吗?”
“本小姐可没脆弱到得被你这种变态关心的地步,放心好了。赌上白鸟家的巫女的名号,除掉一两个魔族根本不在话下。”
看向我这边,由理用那跟‘本小姐’这个自称十分相符的语气,用手拍着胸口回答道。
那蓝色的双瞳中映射出的是满满的自信。
完全无法把眼前的由理跟之前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的她联系起来。
“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你很烦诶,人家说没有就是没有啦。你最多就只能派上一个一次性肉盾的用场。”
这还是真是无比刻薄的发言啊。
更加可悲的是,我居然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砰——!
巨大的声响从我们正在前往的方向传了过来。
接着是宛如野兽的哀嚎般的惨烈的叫声。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意义不明的声音,使得我不禁这样向前面的由理问道。
“......”
然而我想要的回答,却迟迟没有到来。
不知为何由理只是不断跑着,完全没有要回答我的问题的意思。
就连像是你很烦啊之类的话都没有。
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我加快了脚步,直到跟她持水平线的时候,我才终于能勉强听到她口中嘟囔着的话的内容。
“怎么可能,白虎和黑虎居然都被打败了......”
由理手上拿着两张好像是被称作“式神”的小纸人,断断续续地小声说着。
虽然不知道她话中的内容,不过从由理那就像是遇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的表情,我多少可以猜测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白鸟同学?”
“别说话!吵死了!”
训斥的话语。
看样子好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而此刻由理把自己的不甘引发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我身上的样子。
虽然面对这样的态度,并不是什么M的我自然不可能会觉得开心,不过现在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从由理的反应,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导致之前的响声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可以为之高兴的东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焦躁心情的驱使下,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位于商店街的中心地域的原型的小广场所在的地方。
“你不要跑过去!你想要找死吗?”
身后传来了由理的声音,它再一次让我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了确信。
然而没过多久,我便发现我离前方目的地的距离越是缩短,周围在夜世界中本该被静止的气流的流动就会变得愈加强烈。
那冰冷的空气就好像是要夺走我身上所有的温度一样,不断向我袭来。
周围的地面上,有些有些明显结冰了的痕迹。
这到底是......
我注意着不要滑倒,终于越过阻挡着我的视线的建筑物之后,在我的眼前的是.....
......
周围的商店那好像是因为被物体撞击而导致凹陷的墙壁,破碎一地的玻璃和早已面目全非的石铺地。
而覆盖着这一切的则是镜子般洁净的冰面。
四周的空气也带着在零下徘徊的温度,像无形的刺刀般肆虐着我不被短袖的夏季校服覆盖的皮肤。
然而我却完全没有闲暇去在意那刺骨般的痛楚和不断流逝的温度,那是因为就在我前方不远处......
位于广场中央的现已结冰的喷泉的冰面上,一只手被铁链捆绑着高高挂起的伊莉娅瘫坐在那里,校服上有着几处明显的破口,而那双绯红的眼眸中此刻显得更是暗淡无光。
看着这一幕,我不禁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可恶!
“伊莉娅!”
我大声喊道。
然而左手被铁链束缚的伊莉娅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视线沿着那条铁链向上看去,这时我才发现,那条漆黑的铁链的另一端并不是什么实体,而是一个宛如魔法阵,写有五芒星图案的碧绿圈形光体。
铁链就好像是从那图案中凭空出现的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具体该做些什么,要怎么做,不过只有目的我非常清楚,那就是把伊莉娅给救出来。
身体比大脑先行一步做出了行动,丢下早就已经成为多余物品的书包。
我开始跑了起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欠缺思考的举动,使得当我注意到那被撕裂的空气发出的鸣声时,复数的冰矢早已接近到了我已经没有办法躲避的距离了。
“......!”
箭矢般形状的冰柱那尖锐的一端,直直地朝我飞来。
完全找不到任何对策,只有大脑就好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般,拼尽全力加速着自己的运转。
却无能为力。
这样就完了吗?
“令!”
砰——!
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叫声,就在离我身前几米处发生了爆炸。
这小型爆炸引起的烟雾和余波,使我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在此同时我意识到也因为这爆炸的关系,刚才的冰矢也都被突然产生的剧烈热量瞬间转化成了水蒸气。
认识到危险已经解除了的我,这才察觉到我的呼吸有多急促和凌乱。
紧绷的意识一放松,双腿就好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一般。
我坐倒在了结冰的地面上。
“都叫你这个变态别跑过去了。”
而此刻在狼狈不堪的我身旁出现的则是这样抱怨着的白鸟由理。
她甩了甩自己那条长长的金色马尾,一只手拿着书包,而另一只手纤细的手指间则是夹着类似于咒符的白色纸条。
“下次要是再不听人家的话,本小姐可不会再救你了哦。”
由理转头看着坐倒在地的我这样说道。
“额......”
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我,只能这样简单地做出回应。
看着由理手上的咒符,这应该就是刚才她用来引发爆炸的东西。
实在是很难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啊。
我不禁在心中这样想到。
虽然之前确实有从由理的话中得到她是巫女的信息,但是没怎么在意,不过现在想想她还真是一个另类的巫女呢。
所谓的巫女难道不应该都是要不是有着温顺的性格,就是全身弥漫神秘气息的存在吗?
等等,我是什么时候在脑子里堆积了这种偏见的啊?
这大概就是我取回少数记忆后的后遗症吧。有些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做出奇怪的见解,就好像是面对只记得答案却不知道过程的数学题一样。
“喂,你到底要坐在地上多久啊?”
“啊,抱歉。”
我一边道歉,一边慌忙地站了起来。
确实现在可不是坐在地上,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
在此同时,周围的冰面上慢慢窜出了数个全身由冰组成的士兵,个个拿着冰刃和冰盾,就它们的出现位置来看,好像是为了阻止我们接近伊莉娅才出现的。
它们一个个面向我们摆出架势。
那样子,与其说是冰制的士兵,倒不如说是冰制的骷髅兵。
“变态,你给我跑一边去。”
“为什么?”
虽然我不是什么大男人主义,不过在这种时候被这么命令,多少还是会有些反感的。
“那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会很碍事啦!”
在由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冰骷髅们一个个都纷纷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它们踩着冰面,以表面看上去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移动着。
面对它们由理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以极其熟练的动作将右手中的咒符,扔向了第一波攻来的冰骷髅身上。
“令!”
令声一下,紧接着的便是几乎都在同时引发的爆炸声。
但明显比刚才用来救我的爆炸的威力要大得多。
被卷入爆炸中的冰骷髅们那显然已经瘫痪了的身体还没有倒地,身后的冰骷髅们就在越过同伴尸体后,以滑行迅速抵达了由理身旁。
它们那看似跟灵活二字搭不上边的四肢,此刻却正以极其快捷的动作向由理挥下手上的冰刃。
正当我认定由理无法躲避的时候。
冰骷髅们手上的刀刃却并没能落下,而是一个个都保持着举刀的动作停留在了原地。
......
过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那些冰骷髅身上缠绕着若隐若现的电流。
噼里啪啦——
交错的电流不断游走着,虽然仿佛威力不大,但却好像已经足以让这些不明生物行动不能了的样子。
“雷犬!”
随着由理的话语,在冰骷髅和由理之间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渐渐显露出了一只全身布满青蓝色电流的巨犬的身影。
说是巨犬,那也只是那形状给我的第一印象而已。
因为那被由理称之为雷犬的生物,本身仿佛没有实体一般,不仅是全身上下四窜的青色电流,就连身体也仿佛是由密集的电流组成的一样。
“上!”
“哇嗷!”
就像是要回应由理的命令一样,雷犬在听到那句话的同时,张开大嘴,猛烈咆哮了起来。
然后一个甩身,将周围的冰骷髅都打出几米外后,紧接着便像闪电般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在冰面上奔跑了起来,穿梭在冰骷髅之间。
它就像是一把活化了的利刃,在数秒钟内便将周围所有的冰骷髅全数消灭殆尽了。
留下的只有在电流的高温下正处于溶解状态的冰骨架。
被由理称作的雷犬的生物在消灭了目标之后,回到了由理身旁。
短短的几分钟内,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就跟由理说的一样,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在这里也只会碍事罢了。
在重新确认一遍不明生物已经全数被由理击败了之后,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我,不禁准备上前把伊莉娅给救下来。
“变态,你给我留在后头!”
可当我才刚踏出一步的时候,由理就用命令的语气制止了我。
“怎么了?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刚才挡路的冰骷髅们也都被消灭掉了。现在难道不是救出伊莉娅的时候吗?”
我看着结冰的喷泉的冰面上瘫坐着,低着头两眼无神的伊莉娅,一边尽全力抑制着胸口的焦躁,一边对由理问道。
“果然是个头脑缩水的变态呢。总之你什么都不要问,只要乖乖待在那里看着就好了。”
对我一顿贬斥后,由理轻声说着:
“这里交给本小姐一个人就够了,这里不是普通人该呆的地方......”
转过身去,朝着喷泉的方向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你的冰骷髅,如你所见已经被我都破坏掉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不觉得再继续躲在暗处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可我确实好像在由理转身前,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的不安。
然而当时的我却并没有怎么去在意。
不管是为什么从进入夜世界开始还是之前,由理就对把普通人的我卷进来如此反感,还是那不安的神情的原由。
人类说到底还是一种自私的生物,往往只能注意到自己的事情,同时有意无意地忽略他人的事情。
我当时也是除了被那想要尽快救出伊莉娅的焦急感,却因为什么都做不了而感到不甘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去多想。
“啊~,被发现了啊~”
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一个女孩从喷泉后方走了出来,用撒娇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吐出了粉嫩的舌尖。
银色的长发和侧边马尾,黑色的欧式礼服,褐色的双瞳,小巧的身材和抱在怀里的兔玩偶。
绝对没错,就是她......在陷入夜世界前,我遇到的银发少女。
不管是我,还是由理都没有表现出放松警惕的迹象。
毕竟对方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物,虽然那动作确实很可爱......
对此女孩好像有点不满的样子。
“诶?真里雅明明听说在日本像这样进行对话的话,会很受欢迎的说。”
歪了歪头,这位自称真里雅的少女一脸疑惑的表情说道。
“而且还会有好心的叔叔给真里雅糖吃的说。”
那是诱拐犯!
虽然习惯性地想要吐槽,不过女孩身上那诡异的气氛,硬是让我自觉地闭上了嘴。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啊?
虽然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不过这样一个外表稚气的少女真的就是一切的幕后主谋,造成这一系列的骚乱的原因吗?
“是你......”
由理突然这样说道。
这时我才注意到,由理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远处的女孩。
而真里雅则是一边对由理露出可爱的清纯笑容,一边说道:
“又见面了呢。日本的巫女姐姐~。”
什么?
这个女孩和由理认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由理态度十分强硬地对银发少女问道。
“哦啦?难道真里雅不可以待在这里吗?”
真里雅保持着那天真的微笑,睁着大眼睛,一脸不解地对由理反问道。
“我是说身为罗马总教使者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由理厉声喊道。
而我则是在两人这简短却又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中,抓到了“罗马总教使者”这个关键词。
罗马总教?
是什么?
教会吗?
指的是天主教?
“而且不仅将梦魔拘束了起来,而且还制造出了这个将整条街的人都封锁进来的结界。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举动是明显的越权吧?关于这次梦魔的事件,罗马总教应该已经答应全权交由我们白鸟家处理了不是吗?”
“对哦,就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又要来插手?”
“难道看到这一切巫女姐姐还没有猜出真里雅要做什么吗?”
说着,名为真里雅的少女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就好像是在诱导我们的视线去观察一样。
“虽然巫女姐姐说把整条街的人都封锁进来了什么的,这里需要稍微改正一下哦~”
说完少女露出了微笑。
“是整个城市的居民都被封锁在这个结界里了的说。怎么样?真里雅很厉害吧?”
就像是在索求夸奖的小孩一样,真里雅对由理问道。
“什么......”
而另一边由理则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用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声音拼凑着话语。
“对哦。整个红叶市,此时此刻都被结界覆盖着,当然......”就好像是接下来要说重要的台词一样,少女稍微顿了顿后接道。“连同所~有~此刻待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哦~。”
“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是......”
少女一边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微笑,一边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召唤魔王时必不可少的祭品啦~。”
“......”
由理就好像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一样一时间找不到该说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开,开玩笑的吧?为什么你要尝试复活魔王?你不是罗马总教的人吗?”
“对哦~。为什么真里雅就不能尝试复活魔王了呢?这也是罗马总教教皇的指示的说。”
“为什么?”
由理急忙问道。
“巫女姐姐,问题还真是多呢。不过没关系哦~。因为真里雅是个好孩子,所以才特意解释给姐姐听哦~。”
“嗯......伤脑筋呢,要从哪里说起好呢~”
一边看着上方,真里雅用食指嘴角稍微烦恼了一下。
“啊,想好了!巫女姐姐应该知道圣战的事情吧?”
“......”
由理没有回答。
“那场持续了数百年的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如果不是因为魔族的魔王战死了的话,估计战争根本就不可能会结束吧。在那之后,人类跟魔族签订了共存的条约。但是很明显,只要魔王一复活,战争就毫无疑问地会再开。而梦魔则是容纳魔王灵魂的最佳容器。因此从圣战结束至今,教会的骑士们一直都在暗地里执行着梦魔的猎杀。”
“......!”
“......什么!?”因为过于震惊,我不禁发出了声来。
刚才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梦魔的猎杀?
虽然确实有从由理那里得知对梦魔的监禁行动,不过猎杀......
我反射性地看了看由理那边,然而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的惊讶也完全不亚于我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啦?做出这么一副惊讶的表情,难道姐姐真的相信那所谓的监禁的对外发言吗?”
就好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真里雅的脸上浮现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啦。虽然是以监禁的名义进行捕抓的,不过当捕获之后,”
少女收起了那天真稚嫩的表情,露出了成熟微笑,之前尖锐的声音此刻也突然低沉了下来,让人听起来甚至会觉得有些冰冷。
“可是会一个都不留地都杀掉哦。而且必须得用圣火烧成灰烬才算结束。毕竟魔族的自我恢复能力就像个BUG一样,姐姐也很清楚,对吧?”
“不过呢......寻找梦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他们有着不在人类记忆中留下痕迹的特性,甚至是使用机械也无法留住他们的影像。在认识到了无法将他们赶尽杀绝这点之后。为了避免魔族在我们的监视外,将魔王复活。罗马总教的主教们在和教皇长时间的商谈过后,做出了由我们自己来唤醒魔王的决定。再等魔王的灵魂确实进入容器后,连同容器一起破坏掉,永远地将魔王再度复活的可能性降为零。”
“......就算这么做,魔王的灵魂也会像圣战时一样,随着容器的消失,以没有实体的形态继续存活下去,等待再一次的复生不是吗?”
“正确哦,巫女姐姐。嘛,也正是因为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所有才会有这条锁魂链。”
说着,真里雅看向从碧绿的魔法阵中伸展出来的漆黑铁链。
“可是总教的术士们不惜动用了禁术制造出来的器具呢。”
说完,真里雅又恢复了之前那孩子气的表情。
“嘛,具体的真里雅也不是很清楚的说。毕竟真里雅只负责执行。”
“你到底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吗?就算是为了将魔王消灭,可你难道不知道魔王的召唤仪式会造成什么吗?!”
由理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话语中的愤怒已经到了一目了然的地步。
“真里雅当然知道喽~。召唤魔王不仅需要大量魔力,同时召唤成功时魔王强大的魔力也会造成周围所有实体的彻底崩坏,如果是劣等的容器的话,容器也会因为承受不住那魔力而分解。嘛,不管是上等的容器、魔力还是可供破坏的地域都已经准备好了呢。”
“你难道真的准备......”
“对哦。魔力的来源就是结界中所有的生物,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都将毫无例外地成为魔王的活祭。而这整个城市也会被从地图上抹消掉。”
就好像想要好好品尝自己的话语一样,真里雅笑着慢慢地述说道。
“你真的明白这样会死多少人吗?!”
由理大声怒斥道。
“几十万人?”
真里雅却完全对由理那严厉的语气无动于衷,可爱地歪了歪头反问道。
“啊,抱歉,真里雅对计算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的说。”
“你!”
看样子,由理好像完全被女孩的态度给激怒了。
“巫女姐姐,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哦?还有真里雅真弄不明白你生气的理由,姐姐难道不觉得用一个城市的居民换取世界永远的和平不是件很合算的事情吗?”
“别开玩笑了!”
由理的语音刚落,身旁的雷犬就瞬间奔跑了起来,正当我认为它会像之前一样化为青蓝色的利刃扑向真里雅的方向的时候。
嘣——!
在几乎能清楚感觉到地面上下剧烈晃动的响声传来的同时,其引发的强烈气流一时间迫使我闭上了双眼。
然而当我用手遮挡着眼睛,勉强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见有几层楼高的巨大冰人已经出现在了银发女孩的前方,而它那巨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刚才由理的雷犬所在的冰面上。
深深的裂缝,就好像是想再次提醒我们那拳头的威力般,从巨人拳头击中的那处冰面向四周延伸开来。
我不禁迅速看向由理那边,虽然很庆幸地看到雷犬逃过了那攻击回到了由理身边,不过由理那咬唇的认真表情,我想八成刚才的躲闪能够成功应该完全只是侥幸。
“哦啦?居然躲过去了。”
真里雅有点做作地摆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
“式神这种东西果然真是麻烦呢,明明本身只是纸人,却跟驱魔师的使魔有着几乎相同的威力。在这之前解决掉那两头老虎就费了真里雅不少劲的说。”
抱怨完了之后,真里雅就像是对现状有点厌烦了一样,说着
“嘛,算了。真里雅可是有任务在身呢。抱歉不能跟姐姐一起玩下去了哦~”
说完冲由理笑了笑。
“结界外罗马总教的驱魔师们的工作也快结束了,那么也是时候开始仪式了呢。”
“你刚才都是在拖延时间吗?!”
“哦~?”
银色的长发旁还扎着一束修长的侧边马尾的真里雅,和前一次一样,突然收起了自己之前那天真的表情,以和自己的外表不相符的成熟表情和语气回答着由理的问题。
“姐姐,是不是有点高估自己了啊?”
“......”
“姐姐难道没有想过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为什么只有姐姐还留有意识吗?比姐姐的灵力更高的人应该有的是吧。”
“......”
“那是因为姐姐也是我们计划的一环。”
“什么意思?”
“姐姐会被赋予这次梦魔的监视任务,可是罗马总教也就是我们这边特意提出来的哦。不会是忘了吧?和真里雅在白鸟主家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这都是为了让姐姐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呢。这样的话既能避免和日本本土教会之间产生多余的麻烦......”
“是想让我当替罪羊吗?”
由理打断了真里雅的话。
“嘛,姐姐想这样理解也没有问题哦。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姐姐是这把剑的现所有者的关系。”
说着真里雅的身前显现出了一把武士刀。
那是......
由理那把消失在异世界的爱刀。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由理马上这样问道,可却被真里雅给无视了。
“在数次模拟后,罗马总教的研究员们发现,能够确实杀死魔王的器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四件物品,而其中一件就是这把白鸟家代代相传的武士刀。虽然真里雅也不想麻烦姐姐,不过果然想要使用这把刀的话,是除了姐姐以外谁都做不到的。所以......就只能麻烦姐姐了。”
“你难道认为我会乖乖照办?”
“当然会喽。你看。”
说着真里雅举起了没有抱着玩偶的小手,用那纤瘦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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